Scarlett

【利威尔bg】第八次生命(20)

父亲骗了我。

　　重新踏上王都的土地的一刻，我就知道父亲骗了我。

　　奶奶没病，她站在家门口举着拐杖迎接我。

　　父亲冷静的看着我，什么也没有说。

　　奶奶之前自己一个人住，与我们离得远远的，她说一个人清净，也稀少过问塞弗特商会的事情，家里唯独跟我关系不错。

　　“回来就好，奶奶给你做好吃的。”她满面笑容的说。

　　我还是看向父亲，他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不对劲。我这么想着。

　　我的直觉是逃离，逃离这个温暖的不正常的家庭，我甚至有几个瞬间觉得还是第一宪兵更适合我，凯尼花了十年把我打造成一把绝世好枪，他的手艺太精湛，枪柄已经捂不暖了。

　　父亲却坚持把我扣下，他拽住我的手腕，那时我才发现，他的力气比记忆中的要大。

　　“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塞弗特商会，”父亲冲我微笑：“有几个商业会议要开，你要是觉得会议无聊，呆不下去的话，跟布莱恩去外面的街上逛逛也行。”

　　“你不怕我把他打晕了之后自己跑走？”

　　“你不会的，”父亲拍了拍我的手背，笑得更加厉害：“而且，附近的马匹都被我买断了，我也对他们嘱咐过，不能把马卖给你。”

　　我被震得错愕半晌，面前那个昔日看起来甚至有些怂蛋的父亲竟然对我拿出了他在商场上练就的手段，我记得他只是个希望我幸福的父亲，我不明白他此举的意义。

　　“你要囚禁我？”我难以置信的问道。

　　“不是囚禁。”父亲摇摇头，双手抓着我的手：“事已至此，你不能继续呆在调查兵团，就算只是躲着给他们当临时工也不行。你应该知道他们开辟了多大的潮流，他们让王座上的王更新换代，这事固然大快人心，却也给我们的商会带来了莫大的隐患。”

　　“隐患？”

　　“若是让那些其他商会知道，塞弗特商会长的女儿还呆在让他们利益受损的调查兵团的话，可想而知他们会针对我们散播什么谣言。”父亲说道：“那群老狐狸会用尽一切手腕，不惜一切利用这点打击我们，到时候，就算以塞弗特商会这样的财力都难以对付。”

　　“利布斯商会不帮忙？”

　　“他们的老商会长刚刚死去，反而是需要我们帮衬的时期。那个年轻的商会长虽然忠心耿耿，但他与调查兵团站在一线，难免成为我们的诟病。”

　　“那我该做什么？”

　　父亲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

　　我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我们谁都没有戳破。

　　我对塞弗特商会来说是个定时炸弹，曾经是第一宪兵的危险身份，加上随时会倒戈调查兵团的不确定性，令我成为了危险的因素。对于一群腐朽而野心勃勃的商会长来说，消除我危险性的最好方法就是嫁人。

　　嫁人，相夫教子，这样就能淡出商会长们如狼似虎般的眼神，不会成为塞弗特商会的把柄。

　　“不到那一步，我不会让你这么做。”

　　“要嫁，也是对方入赘。”

　　...

　　我疯狂的怀念起了第一宪兵的日子。

　　那段时间我的目的很单纯，无非是杀人，训练，做一把好枪。

　　现在不同了，我变成定时炸弹，不能离开王都半步，不仅需要把嫁人这件事提上日程，还要帮女王陛下管辖混乱的王都，我越来越找不清自己的地位，似乎我什么都不是，但我什么都要做。

　　曾经我以为脱离第一宪兵自己会自由许多，其实只是从一个笼子到了另一个笼子。

　　那一整晚我都想着结束自己的生命，反正，新的一个还会开始。

　　但最终我还是没能扣下扳机。

　　我想，开始一个新的生命也不会完美多少，我依旧会是那个大烂人，或许依旧会成为第一宪兵，一切都是无意义的。

　　不如挣扎着活。

　　我把绿色宝石做成项链挂在脖子上，第二天清晨，戴着它与父亲和布莱恩那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前往塞弗特商会。

　　布莱恩眼里的野心一点没变，他对我虽然绅士体贴，眼里的精光却暴露了一切。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看出来，还觉得布莱恩是个尽职尽责的助手。

　　布莱恩才是塞弗特商会最大的定时炸弹，我看该是他嫁人。

　　会议中几个老狐狸互相试探，索取利益，父亲最大程度的用言语保护了我，我忍住了对那些老家伙的屎尿屁等污秽的骂言，深感凯尼和利威尔的口癖终究是传给了我，一分不差。

　　“塞弗特小姐今年二十四？”哈特利商会长微笑着提起。

　　“是的，二十四。”我握着红酒杯，假笑着，漫不经心的摇晃。

　　“那不小了，还未有婚配？”

　　“没有。”我继续假笑，自然而然与他打起了太极：“心仪之人太难找，我并不着急。”

　　“塞弗特小姐要想找丈夫肯定是男方入赘啊！”另外一个马西商会长大笑着开了口：“塞弗特商会财大气粗，怎么可能让男方继承商会长之位，对吧塞弗特老兄？”

　　“哈哈哈，是。”啊对对对。我肯定父亲在心中敷衍到。

　　“虽然女商会长是从没有过啊……”马西酣饮了一口红酒，丝毫不在意形象：“不过塞弗特老兄，你身体还健康的很，再多当十几年的商会长都不是问题---你可是当之无愧的龙头啊！老兄！”

　　龙头二字咬的极重，讽刺之意就快要溢了出来。

　　“以前我可是听说，塞弗特小姐有个身在调查兵团的意中人来着……”哈特利商会长意有所指的看向我，比起像头狮子一样的马西，他更像条毒蛇：“塞弗特小姐难道与他分手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清净……调查兵团现在可不是什么安稳的地方……也不是一群安稳的人……”

　　我与他对视，他的眼神淬着毒闪着光。

　　我并没怯场，过去十年我在各种凝视下活着，他的眼神再毒，我也不会像凯尼命令我去杀死利威尔时那样恐惧了。

　　我压住笑意，放下红酒杯。

　　“说起这件事可真是伤心，”我故意叹了一口气，营造悲伤的氛围，令自己看起来像个刚刚失去丈夫的寡妇：“我那意中人在几年前的一场墙外调查中没能活着回来，那时我的天都要塌了，好在他给我留了许多信，我有段时间只看着信独自流泪……现在虽好了许多，但被哈特利商会长这么一戳伤口，悲痛又难以遮掩……”

　　哈特利商会长脸色一变，像是到手的鸭子突然飞走般，舔了舔后槽牙。

　　“是吗，那真是对不起。”他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眼神光闪烁不定：“没想到身为最冷酷无情的第一宪兵的塞弗特小姐，也会有如此感性的时候。说起来，第一宪兵和调查兵相爱，本就是个不该发生的事啊。”

　　“瑞妮现在已经不是第一宪兵了。”我父亲淡定的端起红酒，与我如出一辙的假笑：“她还要辅助女王陛下管辖王都的秩序，也与调查兵团没有瓜葛，瑞妮的人生还有很.多.很.多时光。”

　　哈特利商会长下意识摸了一把自己发灰的胡子，对上我父亲的假笑，脸色更白。

　　“布莱恩，带瑞妮出去走走吧。”我父亲向布莱恩笑道：“她肯定坐闷了。”

　　“是。”

　　随着这句话，我被布莱恩带出了会议。

　　父亲是真不怕我跑了，他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想给布莱恩一拳。

　　若是凯尼和利威尔那必定会对布莱恩阴阳怪气，我却只能闭着嘴，掩饰自己心中对布莱恩的不满。

　　“在那里很辛苦吧。”布莱恩向我抱歉的笑：“被一群虎视眈眈的人包裹，还必须要周旋，你不像是会喜欢这些东西的人。”

　　我摇摇头，忍住了冲动。

　　“想去哪里？”他问。

　　“随便。”

　　“那就去城墙。”

　　“嗯？”

　　“你不是喜欢站在城墙上吗？”布莱恩笑着对我说，我完全不知道他清楚我这个怪癖。

　　“你不怕我跑了？”我不禁问道。

　　“你不会这么做的，”他盯着我，我却觉得他像再说：你跑不掉的。

　　我不知道布莱恩有什么神通，敢如此自信的断定，只知道凯尼如果在天有灵大概会无比支持我揍他一拳。

　　布莱恩需要离开塞弗特商会，越早越好。

　　...

　　希娜之墙的最上方，我没有像往日那样拥抱风。

　　布莱恩被我用立体机动装置拉上来，站在我旁边。

　　我现在想把他一脚踢下去。

　　这家伙要利用我。我的直觉大喊到。

　　如果我还是第一宪兵，那我会现在毫不犹豫的了结他的性命，然后嫁祸给这堵高高的城墙，但我现在是塞弗特小姐，我只能保持沉默，默默筹划着把他踹下悬崖。

　　“来瓶酒吗？”布莱恩忽然问道。

　　“不了。”

　　“啤酒，那些宪兵喝的，不喜欢？”

　　我没说话，反而直勾勾的看他，烈风吹乱了我的齐肩卷发，令我眼前变成一半深红色。

　　“你当我在第一宪兵十年学到的只是杀人？”我质问他，逼近他：“我知道你在干什么，你最好闭上嘴巴，不然我可能会干回老本行，把你的舌头干干净净的割掉。”

　　布莱恩看起来颇为惊讶，眼神在不停的乱动，眼底居然渐渐凝结出了泪珠，清澈的倒映出我的影子。

　　“抱歉……”他迅速抹去自己的眼泪，浅笑了一下，别过头：“我的表妹之前也在第一宪兵，她不久之前牺牲了，所以我想，我要尽全力对你好，这样我表妹在天之灵也会欣慰。但似乎我没有找对方式……对不起。”

　　“你表妹？”我眯起眼睛，嗤笑：“你有什么表妹？我怎么不见女兵提起有你这个表哥？”

　　“我表妹的名字是卡塔莉亚。”布莱恩在风中用不大但是坚定的声音说。

　　我蹙紧了眉头。

　　一瞬间，风变得更加嚣张，我的眼睛被吹的酸涩，心脏的震动打在胸前的绿色宝石上，令我的意识猛烈的颤了一下。

　　“你说你表妹是卡塔莉亚，你知道她的生日吗？”我怀疑的问。

　　“十一月十八日，还没过二十六岁生日。”

　　“你用什么证明你表妹是卡塔莉亚。”

　　“她送给过我一个印章。”布莱恩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漆黑的小盒子，盒子里在珍贵的丝绒上放着一块火漆印章：“她说这是她室友帮她设计的，她又去复刻了好几个，其中一个送给了我。”

　　我仔细观摩那块火漆印章，确实是我最初给卡塔莉亚设计的，甚至刻痕都是我一点点刮出来的。这块印章卡塔莉亚宝贝的很，连我自己都不让碰，锁在柜子里，我不信她这么简单就把火漆印章给了布莱恩。

　　“她不会把这块火漆印章送出去的。”我笃定到。

　　“一个月前，成交了。”布莱恩也坚定着他的立场。

　　我几乎完全否认了这块印章是他偷出来的可能性。第一宪兵的宿舍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进的，若他是在这几天刚偷的，那就需要避开一大堆宪兵，还要在那些尚未被清除的贵族中有些人脉，才能侥幸混进去。布莱恩只是个助手，他能有什么人脉。

　　卡塔莉亚真的把这块印章送出去了。

　　我短暂失语，不知该如何反应。

　　别多想。我在心里说道：或许她是被逼的，或许布莱恩在说谎。

　　“还要酒吗？”他又问。

　　“……不要。”

　　我怕我醉了会直接被他推下城墙。

　　“我没有什么恶意，”布莱恩朝我笑：“我只是塞弗特商会长的助手，我想尽到我的职责。当然，如果你不放心我，我也不会强求。”

　　我沉默着。

　　我在想如何除掉布莱恩。他让我感觉自己是猎物。

　　“回去吧，”我说道：“开始冷了。”

　　“是。”

　　转身的那一刻，我感到了炙热的眼神在我背后灼烧着，那眼神快要将我生吞入腹，可怕的令我汗毛倒立。

　　布莱恩是一头危险的雄狮，随时会咬断我的脖颈。

　　所以我要赶在雄狮攻击之前，用自己的子弹刺穿他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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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我最近有很多考试啦呜呜在忙着复习没有时间写……

*不过我最近成绩下来了ww都考得很好！接下来可能会更多更新一些？如果有时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