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arlett

炙热、清醒、坚定

【利威尔bg】第八次生命(1)

        我从五十米的城墙上向下看,有种跳下去的冲动。


  下面有个瑟瑟发抖的奇行种,正拼命瞪着那双凸出来的肿泡眼看着我,它张着满口黄牙的大嘴,好像在等我主动跳下去,这样它就能把我吞入腹中。


  我令一只脚悬空,大概是抱着逗弄它的心情。它将那可笑的大嘴又张大了些,又蹦又跳,恨不得现在就叼住我的脚把我扯下去。只可惜,它只有十米,够不到的。


  我看向我被厚重靴子包裹的脚,它正摇摇晃晃在寒风中挣扎着想踩点什么,我没依它,反而右腿微微蹲下,将左脚又往下伸了一点。底下的奇行种便开始做出噬咬的动作,大力的撞击着城墙。城墙悠然自得的承受着这只小蚊子的骚扰,我在城墙上方,并未感到一丝震颤传到脚面来。


  稳固极了,稳到我老是忘记它不是一块块砖头与水泥组成的东西---现在的历史书上还是这么写它的,至少要再过个十几年,城墙里那些可怜的大家伙才有机会露出半张脸。


  我的右腿支撑着我在城墙的积雪上蹦了两下,发出树叶撞击般的声音。我想这大概是那大家伙的头颅吧,那猩红的、巨大的头颅。冒着热腾腾的蒸汽,它说不定能被凛冬扑灭,城墙上的积雪也足以降温。


  我随手拿起一块修建城墙所用的施工长条木块,对准那个奇行种的嘴,扔了下去。看那根木块急剧坠落,越来越细小,直到在我的视野里变成一个芝麻大的黑点。木块落入那个巨人的嘴里,痛的它嗷嗷叫,疯狂的推挤着它的同伴离开。它大概是被我戳到了嗓子眼,正难受的眼泪直流呢。


  我目送它慌忙的离去,又不知道该拿什么消遣了。


  跳下去吧。鹅毛大雪会掩埋我的尸//体,只留一个小小的雪坡,附近的驻扎士兵们将说我是失足跌下,来宽慰我父母悲痛的心情。我就把整个人葬在深深的雪地中,感受冰水浸湿我身体的每一处,然后大约过去几十秒后,这一切就会重新来过。我会回到婴儿时期,看着我父母两张幸福的笑脸,再过一遍冗长无趣的人生,再次站在城墙上,决定是跳还是不跳。


  这是一个永无止境的循环,它名为人生。目前,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这已经是我第八次生命了。


  我把左脚又往下放了点,只要寒风再烈些,我就会落进巨人的嘴里。


  在我的左脚脚底肌肉因为高度下意识抽搐的时候,我感到我的后领处传来一阵温热的微风,紧接着就是被扯的差点窒息。我随手抄起一把斧头向后砍去,这像是肌肉与骨骼里给我编写好的程序一般,我迅速站稳摆脱了身后粗鲁的抓握,领口那沾雪的黑色绒毛也被抓掉一把。


  “喂!你这小屁孩干什么啊!”纷飞的大雪之间,我看到一个身着驻扎兵团服饰的青年连连后退,看向身后几倍缩小的房屋,他胆怯的吞咽口水,倔强地朝我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掉下去!太危险了!小孩子不要来城墙上知道吗!这里可不是给你玩的地方!”


  我看着黑色绒毛在他手里瑟缩,视线缓缓从那个青年覆满薄茧的双手移到被冻得通红的脸颊,他的脸蛋比猴屁股还要红,想必是喝了不少酒,我闻到一股淡的几乎没有的酒气萦绕在风雪间。


  我命令僵硬的双手松开,那把斧子直直砸入积雪中,又不甘的落下,正好在我的双脚之间。我不自在的收回机械般的双腿,宛如军姿般站定,对那个驻扎兵鞠了一躬。


  “抱歉,”我尽量大声的说道,确保他能听见我的声音:“我现在就下去。”


  “等等,”那个驻扎兵不耐烦的叫住了我,他挥挥手让黑色绒毛随风飘走,又用那只手抓住我的手腕,拽着我踢开积雪前行:“你怎么上来的你,你不知道这里只有驻扎士兵和工人才上的来吗?哪个没有眼力架的带着你用立体机动上来的?”


  “一个酒鬼大叔。”我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到,一边磕磕绊绊的跟着他走:“不知道名字,忘记了长相,只知道是个臭酒鬼。”


  “啧……”我前面的青年心虚的抖了抖,低声咕哝到:“下面一群酒鬼,真没办法逐一排查。”


  他带我来到了城墙边一处人多的地方,装模作样的伸展手指,握住了刀柄上立体机动装置的开关。逆着风霜,这位剔着寸头的小伙子乘胜般的扬起嘴角,他用大拇指指向自己,骄傲但有些土气的对我说道:“来,抓稳我昂,我顺着这个施工搭建的平台带你下去。”


  我看向那每几米就要出现一次的木质宽厚平台,几乎要盯穿它。


  “怎么?怕了?”他在我耳旁,竭尽全力的大喊着、用接近挑衅的语调调侃我道。


  “不怕!”我也用他的音量朝他喊道:“我只是在想,这平台建的会不会太近了些!光跳也能跳下去吧!”


  “嘿?你这小丫头。”那小伙子吃惊的揪起我的耳朵,每一下都像是要吼到我的耳膜内,吼到我的大脑深处:“听好了!这个城墙!能够不用平台下去的士兵寥寥无几!要说,也只有调查兵团那帮家伙才能毫发无伤的落到地上!而且不搭建平台的话,不会用立体机动装置的工人们怎么办呐!你让他们变成巨人再来帮我们修建吗?!”


  我的脑袋在寒冷和巨大音量的夹击下嗡嗡作响,只好赶忙用冰凉的手推开那个青年,急促的逆风喘息着。彻骨的风被我大口大口的吞下,太阳穴仿佛被几百根细针扎了一半疼痛欲裂。在那个恍惚的刹那,我好像听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歇斯底里的呐喊,由远到近,越来越明显,又在下一个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


  回过神来,原来吞进那么多寒风的原因是我在极速下降。像是在下楼梯一般,我粗重的呼吸声环绕在自己耳边,那青年背着我从平台上跳远又落下,在狂风更加粗暴的袭击中,我差点就要缴械投降。凛冽的天气总是恶毒的,尤其是在墙外,那糟糕的景色配上巨人们千奇百怪的恶心嘴脸,现在回忆起来仍隐隐反胃。


  我们二人落到地上,风便悄然消散在了空中,不知是否是错觉,我感到一阵久违的暖流涌入身体,头疼的症状也渐渐消失。


  “你家在哪儿啊?需要我带你去吗?”那青年把我放下,我踉跄了一步,稳住身体。


  “不需要,我认识路。”我果断的拒绝了他,对他颔首道谢后便离开了。


  我熟悉这一带的路线,我曾在这里生活过许多年,过去七次人生里,我在这个小镇里度过了一半光阴。最开始那次,我没能从这座吃人小镇中救下我的父母,他们永远变成了一团快变成坚硬化石的呕吐物。西甘锡纳,罪恶的吃人小镇,即将在四年后的845年被超大型巨人与铠之巨人攻破。845年的秋天,风还有些凉,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还在调查兵团,得到这噩耗是在一天后了。


  细雪静静的落下,我抬头看了一眼,天际白茫茫一片,空气中多出了乱糟糟的食物的味道,闻多了便有些难耐的臭味,到后来像是烧焦的腐肉一样刺激着我的鼻腔,甚至像是吃了一嘴苦涩的火药。


  人头攒动的街道中,我朝西南角钟楼后走去。几个小孩兴奋的跑上钟楼,用力的摇响了金钟,身后跟着一帮愤怒的城墙教,正拿着冻成块的扫帚追赶喊骂。只是钟声依旧顽固的响着,用力穿透西甘锡纳的每一个角落。我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随着钟声震动的频率颤抖着。


  我又听到喊声了,越来越大,似乎是女生的声音,它在钟声不响后渐渐远去。


  我下意识加快脚步,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跟随着紊乱的思绪来到了一家大房子前,那家摆上了圣诞节的松针花环,似乎一直都在那里,花环右侧被淘气小孩子扯下来的缺口也从没变过。


  花了三秒我的大脑才反应过来,这是我家。一栋在845年被摧毁的房子,851年当我再次回到西甘锡纳区时,只看到那个被踩碎的花环,那是西甘锡纳唯一一抹绿色。


  花环中间有门铃,我扣响门铃,安静的等待父母从门内冲出来,给我一个我体验过好几百遍的、一如既往的拥抱。


  但当门被打开,我的视线豁然开朗时,我却只看到一个比我矮半头的小女孩,咧开嘴对我开朗的笑着。


  在我重复过八次的人生里,我自认为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在前七次人生中,当我在十一月二十六号(也就是今天)打开这扇门时,我的父母会出来热情的迎接我,告诉我要带我去希娜之墙内出差顺便度假。绝不是这个女孩,她看起来倒是面熟,但她不在这段剧情里。


  “你好,”她向我伸出一只手:“我叫艾德文娜,艾德文娜.卡恩。”


  “……瑞妮.塞弗特。”我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小心翼翼不想冻到她。


  艾德文娜.卡恩。我到底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曾经存在在我生命中的一个角落。它正拼尽全力呼唤着我,声嘶力竭的,想要引起我的注意。


  “瑞妮前辈,”那个名字在我脑海内模糊不清的喊:“瑞妮前辈!保持意识!不要睡!


  可我并没有睡着。


  我比谁都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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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同人好像需要控制篇幅,我还能再写一千字


  *可以接受一章四千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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